追查EV71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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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象·意外

4月3日早上，阜阳市人民医院收治了一名病情危重的儿童。患儿名叫张曼丽，只有4个月大，刚被送到医院的小曼丽已经出现了呼吸急促等病危的症状。医生通过询问家长得知，小曼丽在4天前身上开始出现红斑点，村里和镇卫生院的大夫，有的认为小曼丽得的是感冒发烧，有的认为小曼丽是出现了过敏反应，然而按照这些诊断进行治疗后，小曼丽的病情非但没有任何好转，反而越来越重。

随后，小曼丽被送到了阜阳市人民医院，医护人员立即对小曼丽采取急救措施，但是经过医护人员的全力抢救，仍然没有能够挽留住小曼丽的生命，入院几个小时之后，她停止了呼吸。

在小曼丽死亡之前，阜阳当地已经有5名患儿因为相似的症状死亡，这个异常的情况引起了阜阳市人民医院儿科主任刘晓琳医生的注意。刘晓琳医生告诉记者，从3月28日开始接手这些病例，她就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迹象。

阜阳市人民医院儿科主任刘晓琳：“3月28号我上夜班，我是5点半接的班，接班以后白班医生告诉我有两个危重病号，我当时就问是什么情况，他们告诉我是呼吸困难，像个肺炎。我到床边他就口吐血性泡沫液了，这时候就是肺出血的表现就出来了，当时呼吸非常困难，口唇紫绀，另外口吐血性泡沫液，两肺跟开锅了一样，就我往床前这么一站这么一听诊，这时候心电监护仪就显示，心率减慢，呼吸停止，这时候立即进行抢救，大概是人工呼吸，胸外按摩，一系列抢救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小孩瞳孔散大就没的了。”

这时候另外一个小病号的症状也在加重，口吐粉红色泡沫，呼吸困难，手、足指甲都是青紫的，口唇紫的像茄子一样，血氧饱和度提示在70%以下，表示缺氧非常严重了。

根据这些症状，刘医生开始怀疑患儿是不是存在某些心脏方面的疾病。但拍下心电图以后，发现除了心跳增快之外，没有发现心率失常，心率紊乱等异常。

刘医生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分析心电图，这名患儿的病情就急转直下，到晚上7点半左右，这名患儿同样经过抢救无效死亡。接班两个小时的时间，就有两名患儿因为与肺炎相似的症状死亡，这大大出乎刘医生的意料之外。

阜阳市人民医院儿科主任刘晓琳：“我们的肺炎在往年治愈率是98%，可能还要多一点，就是说100个病人也死不了一个两个，我这一晚上就死了两个。”

调查·确认

在查阅前两天的医疗记录时，刘医生发现就在前一天，也就是3月27日，也有一名病症相同的患儿死亡。

她将这三个患儿死亡病例联系在一起之后，立即将这个情况报告了阜阳当地的卫生和疾控部门。

阜阳市卫生和疾控部门立即组织当地的专家进行会商，就在会商的当天，3月29日，又有两个患有相同症状的患儿死亡。短短3天时间，连续有5名症状相同的患儿死亡，阜阳市卫生和疾控部门将这一紧急情况上报给了安徽省卫生厅。分析的结果排除了SARS、禽流感等严重的传染病，但是对当前这种疾病的病因分析没有结果。

4月15日，安徽省卫生厅将这一情况报告了卫生部，卫生部立即指挥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加入到了这场寻找致命疾病原因的战斗当中。

卫生部和中国疾控中心，一方面组织了专家组火速赶往阜阳市，另一方面对这种疾病的病理原因进行实验室检测。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杨维中：“同时我们也在对早期送到北京的标本进行检测，当时标本数量非常有限，我们在4月19号的时候，我们的实验室工作人员，对已有的标本已经就发现了一些线索，一些比较重要的线索，但是这个线索只有一份标本，有一点蛛丝马迹，不能够拿来作为判断这个事件的(依据)，不足以拿来判断这个事件。”

而与此同时，阜阳当地的情况越来越严峻，患者数量不断增加，死亡的病例也在不断增长。当地卫生部门加大了病人标本的采集力度，并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标本送到北京，由中国疾控中心病毒病预防控制所的实验人员加紧查找病因。

到4月23日，经过中疾控研究人员连续几天的日夜奋战，导致阜阳儿童传染病的原因最终被确认。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杨维中：“在5个死亡病例的标本中间，检测到了EV71的核酸，经过测序证实了是EV71病毒，也就是肠道病毒71型。另外也从21个仅仅表现在只是手、口、足这些部位出现皮疹的这些轻型病人这里，同样又检测到了EV71病毒的核酸，那么经过测序也证实是EV71病毒。”

同时，阜阳当地临床专家和流行病学专家的调查结果也支持了实验室的这一检测结果，卫生部专家组最终确定，导致这种传染病的病因就是EV71病毒。

对症·预防

这种名叫EV71的病毒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病毒，为什么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儿童传染病呢？

EV71病毒是一种肠道病毒，是一个小RNA病毒，这种病毒会引起手足口病，疱疹性咽峡炎，严重患者可引起神经性系统损伤，比如说包括脑干，特别是延髓的部位，再就是皮层的部位个别的患者也受累，再就是引起一个脊髓的损伤，再就是病情继续发展的话会引起神经源性的肺水肿。

而这次阜阳儿童传染病中很大一部分死亡的病例，就是因为EV71病毒引发了肺水肿最终导致死亡。

据专家介绍，这种EV71病毒并不是一种新型病毒，也不是只有在我国发生过传染和流行。在70年代初，它最早发现于美国，之后就逐渐扩散到其他国家，也曾经发生过较大规模的流行。在我国台湾，1998年有78个孩子死于手足口病，EV71的相关并发症。

EV71病毒还有一个特性，就是感染发病的人群绝大部分都是儿童，尤其是5岁以下的儿童患病的几率更高。阜阳的发病情况也证实了这一点，在阜阳发病的人群几乎都是学龄前儿童。

在锁定EV71病毒之后，卫生部专家组立即采取了对症治疗的办法。

卫生部专家组成员山东省立医院小儿神经科主任高玉兴：

“目前我们是分阶段观察之后进行分阶段治疗，比如说患者只有手足口病疱疹性咽峡炎的时候，我们要采取一个治疗方案，如果出现了神经系统病变的时候，我们采取另一个治疗方案。经过我们的这些系统的治疗之后，病死率明显下降。”

据专家组介绍，EV71病毒引发的手足口病等病症的发病周期也有比较明显的规律性。死亡的病例一般从发病到死亡平均3天左右，病程7天之后，病死率明显减少。

卫生部专家组的治疗方案迅速控制住了患儿病情的发展，病死率有了明显下降，但是当地被感染的患病儿童人数仍在不断增加，专家强调，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发病地区的儿童和家长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杨维中：“目前为止安徽阜阳的病情，发病人数还会有一段时间在一个比较高的水平上发展，因为手足口病、肠道病毒引起的这个传染病，它会在季节根据我们国家历史的数据，以及根据国外的一些情况来看，高发的季节还是在6、7月份，所以阜阳的这个情况应该说还会维持在一段时间比较高的水平。”

在阜阳的调查中记者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在患病的儿童中，很多孩子在发病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其它患儿，而且和他们频繁接触的其它儿童也没有出现发病的情况，有的患儿在一个村子甚至一个乡镇都是唯一的病例。

专家解释说，这是由EV71病毒传染特性决定的。EV71的传播途径，以粪口途径和呼吸道途径传播，也可以通过密切接触传播。因此，大部分儿童感染是以隐形感染形式，没有临床表现，但是病毒会侵入体内，患者也会排泄病毒传染其他人。之所以有些村只有一个发病，是因为一般来说肠道病毒显性感染是百分之一，有些孩子没有发病不代表没有感染EV71。

而EV71病毒的这个特点，也使一部分隐形感染的患者获得了自然的免疫。

然而，正是由于EV71病毒具有多种渠道的传播途径，因此对于没有患病的儿童来说，如何预防就显得尤为关键。

专家指出——

·在发病地区，家长应尽量减少带孩子去人员密集的公共场所；

·当地政府部门应当加强对病区环境卫生的管理，尤其是加强对农村和城乡结合部的卫生消毒工作。

·此外，更为重要的是，注意儿童的个人卫生，做到：勤洗手、吃熟食、喝开水、勤通风、晒太阳。

针对EV71病毒预防中的一些误区，中国疾控中心病毒病预防控制所手足口病实验室主任许文波给出了一些建议：“酒精对肠道病毒是不起作用的，因为EV71属于小RNA病毒科，这类病毒科是对酒精有抵抗作用的，所以一般消毒用含氯的消毒剂。比如一些过氧乙酸类的，或者84消毒液这类的都可以。”

在阜阳市当地政府已经组织了卫生防疫人员开展全市的卫生专项防疫工作。在阜阳市许庄村，记者看到每家每户的门口都贴有宣传疾病预防的宣传单，这个村庄里每天还要进行两次大规模的消毒液喷洒活动，而像这样全面的预防措施已经在阜阳市的各个村镇全面展开。

目前，阜阳市政府已经下发了50万份宣传材料，让每一个村镇都对疾病有全面的了解，同时还向5岁以下儿童的家户免费发放84消毒液。

卫生部副部长刘谦：“我们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就是要关口前移，让老百姓要知道防控的知识，同时医务人员要变等病人为找病人，及时地发现病例，尽早地进行干预，这样会取得好的治疗效果。同时我们要加强临床的救护力量，目前已经组织了一批专家，包括从北京、上海等地来的专家，湖南、湖北，已经参与了这里的救治工作，同时还要加强科研，特别是加强病原学的研究，为我们这个防治工作提供强有力的技术支撑。”